问放在正殿中央的那把七弦琴时,晏卿是无心的。这两日里一群孩子被圈在望山宫出不去,无聊时挑起的话题。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翡叶虽然外表看是有些桀骜的公主殿下,内里其实温柔好调笑,于是缠着翡叶弹一曲。
翡叶本想糊弄说是蓝焰学的琴,可这两日蓝焰总躲着她,一时间看不见人,只得说:“我一直学不好,之前大哥带我入门的,只是最近大哥并不同我讲琴,我便生疏了很多。”
“你真学不好,怎么会把它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?”
这倒是实话。贪吃鬼总爱在琴边打瞌睡,就因为那个地方在正殿正中间。翡叶有强行对称的癖好,这把琴的位置就是对称的中心。可以说这是翡叶的目光永远最先关注的地方。
翡叶不能说不会弹琴,她知道琴弹的是意,而非形。指法再卓越高超,心态不好,无论如何也弹不出好曲。君衔发现这个问题后,开始去学魔法以外的医术,想让翡叶能变得健康起来,能离开这个囚笼。她得出去见天下,见众生,见活生生的嬉笑怒骂酸甜苦辣。
心理年龄三十多岁的翡叶,惆怅地看着外面的阳天,冬日阳光寡淡无味,指尖划过琴弦,拨开第一串音符。
她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,有时觉得自己早该学过琴,有时觉得这么脆弱的弦不该出现在自己手下。
君衔不会知道自己的妹妹是缕有着前世记忆的孤魂,但能听出琴声犹豫不决,琴意混沌。
“如果有一日能听见你纯粹的琴意就好了。这把琴送你,留着好好练习吧,我可会时不时抽查的。”
琴音“砰”地停住。
翡叶如泥塑木雕,表情生硬地看自己的琴。断掉的琴弦反弹到翡叶手上,一道细细血痕印在素白手心。她赶紧抱着琴站起身,“后扬,派人去外面请个乐师来续琴弦。”
离她最近的景宸过来接琴,她没给。
方才的琴音剑走偏锋,极少能听见那么冰凉刺骨的琴乐,以至于很多人都听愣了。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,翡叶的琴技只能勉强算是中上,可怕的是琴声中的意境,几乎是一片苍白的雪原,没有活物,也不闻风声。一个人的心境若至此,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。即使拥有,对她来说也像虚无。
而越是得不到真实,越会占有。越是对物欲寡淡,越想要求刻薄。以此来确认自己仍存在。
所以翡叶有一大盒并不需要但依旧不断增加的纯白珠宝。珍贵的古董瓷器用来做茶具,缺了一只便换了新的全套茶具。追求对称的美感,文玩家具要一样一对,雕刻的角度误差不能用肉眼看出。把自身连接上望山宫的法阵,监视每个阵法里的人进与出。对兄长的赠物,过度地重视和维护。甚至包括那只灵兽,吃下异物体型就会增长,因品种的危险遭到家长反感甚至驱逐,反而促使翡叶变成它的庇护者。
晏卿似乎从琴音里抓住了什么,她也是极度依赖外物来安抚内心的人。“翡叶,对不起。我给你倒点热茶,休息一下吧?”
翡叶很快地把自己的右手往裙上一揩,像是擦手汗,然后她坐下,把琴放在自己膝上,接过热茶时的表情像是被安抚住了。
可晏卿看清楚了,她的手仍在抖,手心有擦不干净的血,而伤痕已经自行愈合。晏卿伸手去抓她的手,翡叶朝她摇头。
不要紧,没关系。
“其实望山宫有马场,今天天气还不错,我们可以去看看。”
望山宫的马场很新很大,翡叶小时候刚住进来,反应很激烈,两个哥哥就陪着她一块住。马场是那时候修建的,甚至还带剑道场和靶场,让两个哥哥不至于落后这些必修课程。翡叶偶尔也会试一试弓箭,所以马场不算完全荒废。至今君衔和沐华,以及一些高阶骑士的马都是养在这里的。
这个马场唯一的问题,就是处于外围,基本上是在望山宫法阵的边缘上。翡叶很少去那里,小时候还好,大了就发现,稍稍远离阵法中心,身体里血液都像要爆出血管迸出来。
前几天去礼堂,就已经感受得出身体对阵法的依赖性了。翡叶不冒那种风险,她提出去马场,意思就是说她不会跟去。她要有一个人独处的时间。
当下只有景荣听出了意思,她朝翡叶看去,想得到一点反应,翡叶只是召了阶下骑士来领着他们去马场,不曾往她的方向看一眼。
一团闹哄哄的少年被高高兴兴哄出去玩,后扬才悄悄过去问:“殿下不舒服了吗?”
翡叶把手心残余的血痕细细地擦去,漫不经心地说,“蓝焰在外面做什么呢?”
“好像是二殿下叫他出去的。蓝焰没说,我以为他同殿下说过。”
“慈冰也跟着二哥出去了。”翡叶把擦手的手绢收起来,“慈冰现在有了父亲点头,望山宫困不住他了。这群人呢,什么时候走?”
“殿下不喜欢他们吗?我以为晏卿小姐她们……”
翡叶伸手捏一捏后扬的肩。侍女虽天生高大,却习惯在主上面前躬身。“我很喜欢他们,但他们没必要一直在这里。”
乐师来换过弦后,翡叶重新坐上琴椅,想试一次琴音。
“方才殿下抱起琴,我都吓了一跳,怕你脱力砸了自己。”后扬道。
翡叶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。她现在对血比较敏感,怕伤口被发现才借琴来遮掩。“许久不弹,没想到竟会断弦,实在很不吉利。”
这次没有太多人围观,翡叶连曲子也不弹个完整的,断断续续的半阙《陵歌》,只有萧瑟空茫,不见悲意。
下半阙才起了个调,骑士风风火火地冲上来要水喝了。“刚才看一群人往马场那儿跑,就知道你要偷懒了。”
“二哥那儿好玩吗?”
蓝焰摇摇头,顺手接过琴,就地一坐,接着下半阙弹了下去。
后扬见惯了他没大没小,把茶水放他手边一臂远的地方,站在一边等他一曲奏完。
一曲罢,蓝焰还没顾得上喝水,抢在翡叶前说:“你看看你弹成什么样?就跟没睁过眼似的!陵歌是写妻子给丈夫送葬的,你像是守了几十年寡感情都守没了!”
翡叶刚要给他鼓个掌,转了个方向拍在他前额上。
后扬:“……蓝焰,你这几天总往外跑,一回来就窝里横吗?”
“你倒是给亡夫送葬送得很有感情。”翡叶冷笑着反击。
这一来一去打了岔,蓝焰这几天总往外面跑的事就这么撇过去了,他大概也有点不好意思,由着翡叶打骂。
“巫月回来了?”看蓝焰那地板烫屁股似的坐不安稳,就知道他有事儿。
“刚去跟陛下告状呢,好在是压下来了,不知道他怎么会来的这么快,本来在城关隘口上给他设了障碍的。”
好在前天就和父亲通了气。翡叶松了口气:“我知道了。二哥生气么?”
“沐华那小子?嘶……”蓝焰摆手,“有新朋友了,不怜惜我这个老人啦,刚刚说我不过是走狗而已,不配和他说话。”蓝焰血缘上是沐华的表哥,寻常景氏地位低些的也得叫他一声蓝少,被人叫狗也是头一遭。
翡叶问:“那你生气吗?”
蓝焰仔细地端详一番翡叶的神色,二分关心二分担忧,还有六分全是无措。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:“我的小殿下啊,两个哥哥吵架,你知道底下那个妹妹得做什么吗?光会问人生不生气?”
翡叶的眼睛就在说她真的不知道。
“庆幸你两个亲哥哥还没闹僵,这你可得赶紧学起来,多大个人了,整天就知道画你那些草图,要不就是……”他忽然抽动鼻子,眉头结成一块,“怎么有奇怪的味儿?”
因为奇怪的味道,蓝焰撵了翡叶一整天,因为那股味道越闻越像血气。
与此同时,翡叶也开始焦虑起来。那根断掉的沾着她血液的琴弦不见了。或许是被换弦的乐师顺手带走了。她丢给蓝焰一团手绢,到了骑士手里就开始自燃,吓得他上蹿下跳,最后发现那团火只顾燃烧,居然不会烫到她。手绢烧完了,蓝焰把灰捧着倒到盆栽里。
翡叶烦恼了一阵,想去蓝焰房里找灵兽。
兽医也来看过贪吃鬼了。委婉地表示小殿下把宠物喂得过于肥胖,又说道灵猫的寿命只有七、八年,餮虽然是高等灵兽,但显然贪吃鬼遗传到灵猫基因更多一些。贪吃鬼今年已经十岁了。
翡叶抚摸着贪吃鬼**绒毛,“贪吃鬼要是死了,骨灰摆在哪里?”翡叶暂时不想破坏正殿的对称格局。
“不要把贪吃鬼的骨灰盒放正殿。”蓝焰帮翡叶把灵兽抱起来,抱去正殿。或许这老东西真的智力惊人,自从兽医断言它命不久矣,它就愈发吃得少睡得少,天天蜷在蓝焰房里的床底下,宛如入定老僧,目光隐隐含着慈悲。
“贪吃鬼要老死了,我会老死吗?”
这个问题简直诛心,别说蓝焰,他怀里的贪吃鬼都睁圆眼睛,呜了一声。以翡叶的身体状况,早夭几乎是肉眼看得出的,不然景和不会砸出一座望山宫延她的命。望山宫珍贵在于它就在景氏的地下墓穴之上,灵气聚集之地,又以阵法辅佐巩固了灵气滋养。要不看望山宫的侍女、骑士各个才能卓越,随便一个侍女都是空间魔法的高手,连马场里的马跑得都比别处的快,还不是灵气太补了。
翡叶想,之前死得再怎么惨,总还能活到十八九岁,这一世总不至于十二三岁上病殁啊?如果真有神明保佑,她也很想体验一下老死是什么样的感觉啊。
蓝焰两只手抱着灵兽,腾不出手来摸翡叶的头,他走快了几步,没让翡叶看到他脸上的表情。“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干什么?有想这的功夫怎么饭不多吃几口?”
过硕岩边境的时候,君衔遇到了一点小困难。因为历史遗留问题,景、百不和,两国境线分明,互不开放,君衔作为景氏嫡长,外貌特征明显,出现在硕岩之境还是比较危险的。考虑到避开硕岩的话,就要绕远路过朔金、炽莲两国,麻烦不说还慢,君衔采取了易容过硕岩的方式。
没想到在旅馆等了半天,去买易容道具的靖平却带了两套女装回来了。
君衔和那条天青色的裙子对峙良久,问道:“你什么意思?不要以为和我很熟了就可以开这种玩笑。”
“最近硕岩似乎在戒严,两个男性结伴而行会被高度警惕。但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,不会有人害怕两个柔弱女人会对社会造成什么危害,对吧?”靖平给自己挑的是浅紫色的裙装,他还是十四五岁的年纪,变声都未完全,身量也还没长成,穿裙子几乎没有违和。
“你也就算了。我这么高,喉结也长出来了,一说话是个人都会认出了我是男人!”
靖平歪头打量他一番,递给他颇有风情的媚眼,“要是不说话,倒可以做一尊木头美人。”
君衔不说话。他需要和那套女装做一番心理上的搏斗。
最后当然还是老老实实穿了。
走在大街上,君衔一开始提心吊胆,害怕被认出是男扮女装,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他,一大波目光关注让他头皮发麻。
但是不多一会儿他发现,那些人看的主要是靖平。
“喏。”靖平主动把他别在腰带上的一块金质的字牌给君衔看。“高等魔法师的工会证明,大陆以西三国通用。你们东境好像对这方面管理还不完善?”
君衔想了想,好像确实是这样。“我们东境的属性都比较温和,对管制的需求不高。”
“魔法师金贵,我这么年轻的高等魔法师更贵。他们盯着我看,估计是以为我肯定是跑出来微服私访的哪家大小姐吧。”靖平语气里有些自满,不知道这人哪里值得得意了。
君衔只顾着跟他走,一路从西陆到东陆。硕岩是全陆领土最大的国境,横跨东西,即使用那个工会的金字牌购买了空间移动的驿站点坐标和移动许可,也不能一口气直接移动那么远,两个人紧赶慢赶,总算在约定好的第四天早上到了硕岩以东的国都牧州。
牧州真是个好地方,路上走着的多是少年人,个个衣着光鲜,像画扇逗鸟的世家子弟。君衔问过了身旁的靖氏家主,说是牧州有一半是百渺疃占地,而百渺疃就是百氏世代族居。另一半则由竹氏、明氏瓜分,而这三家就是硕岩的三巨头。说句不夸张的话,在街上随手拿砖拍都能拍出七八个有名有姓有封地的小领主。
“百渺疃的千岁夫人好说话,我去和她套套交情,混个通行卡,今晚就能到深枫。”靖平穿着女装就要进百渺疃。
君衔隐约觉得哪里不对,等到被卫兵门人簇拥着进了百渺疃,他才惊到:难不成靖氏家主是个男的这件事,硕岩方面不知道吗?
他们真的不知道。
百千岁隔着珠帘看他们,声音清清淡淡的,仿佛是强打精神地招呼贵客。即使是少应酬的君衔,也听得出她有所掣肘。
靖平脸上那种看笑话的表情,几乎不加修饰。
千岁夫人吩咐下人拿了一副牌子给靖平,道,“在边境犒军的父亲,请您多关照了。”
靖平的伪音掐得很自然:“百冷溪很好,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吧?让你一人守百渺疃,真是太过辛苦了。”
君衔有些好奇,又不能说话,只好数珠帘上的宝珠。没想到正发呆呢,千岁夫人突然说:“这位小妹妹没见过,长得好惹人怜爱,似乎有些像……大抵美人都有些相通之处吧。可否请问,这孩子是西境哪一家的千金?”
靖平恶声恶气道:“问这个干什么?她是我靖氏的贵人,寻常攀亲,旁系我都不屑得让她知道。”说罢起身,推着君衔往外走。
千岁在内室连声道留步,不见回应。有人问她,可要去挽留。千岁摆手道不必了。
“那个孩子,也太像了……可是深枫怎么会与靖氏扯上关系?”
百渺疃是个对称格局的大宫殿群,百氏族人族居于此。千岁所在的长生院在东北角,出百渺疃要往西走一程路,再拐向南北直通的大道。
来时是这么走的,靖平却在东西向的一条直道上站住了,一言不发地看不远处一个院落。
君衔眯眼细看,那是个很安静的院子,明显比长生院大,但门户前无人看守。
靖平袖手望天、望地,又望君衔。“知道‘结阵圣手’吗?硕岩百氏是以结阵闻名的氏族,圣手更是山外山,我误入过他的阵,险些不能离开。”
结阵与结界,一字之差,谬以千里。结界是空间,有着立体的概念,如同横起无形壁障,目光可及之处都是己方;而阵则是将人困在土地上,如棋子罗布棋盘,任布阵者操纵。在掌控力上,阵更胜一筹,但耗费心力更多数重。能结好界的,或是视自然如己物的极度自信人物,或是放达豪迈的诗酒侠客,多不为外物所动,随心所欲;但要设下不出纰漏的阵,却需极度谨慎与高强的操控,这样的人心思极重,牵挂也必然繁多。
君衔出身深枫,必然不会知道交恶的百氏的情报。但靖平显然不在等他回答。“圣手就在那个院子里。他不利于行,许多年不出千机院一步了。你或许想去看望他。”
为什么我会想去看望硕岩的结阵圣手?君衔疑惑地问。
靖平微微睁大眼睛,“是我误会了。算了,我们继续赶路吧。”
君衔并不是不依不饶的人。他们经过千机院,看见庭院里的花木,晶砂小径上干净得一颗沙尘都不见,庭院中间有个小亭子,亭上有石桌石椅。他终于止住了脚步。
“结阵圣手,就是百氏本家的家主吧?”君衔把手搭在千机院门前石质守门兽的鼻子上。
靖平点了点头。“我们走吧,不要影响那位大人休息。”
君衔放在守门兽上的手忽然变麻。他想收回手,却发现守门兽的眼珠会转,似乎是活的。他张张嘴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靖平把他推开了。
“前辈在吗?请不要开玩笑,这位是深枫景氏,景和陛下的孩子。”
神奇的事情发生了。
原本空无一人的庭院忽然泛起魔力的涟漪,待那阵波动过去,有两个人出现在那个亭子里。其中一人年纪约三十五六往上,青衣上有竹纹,目光放在棋盘上;另一人较年轻一点,眉眼十分精致,正衔着玻璃水烟筒,仔细地看门口的君衔。
君衔垂下眼,不敢直视。因为后者坐在轮椅上,大腿上盖一件毛皮斗篷,险险拖到地上。
“是家里的第几个孩子?”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,又很空灵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君衔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发不了声音。靖平推着他往里面走,又替他回道:“是深枫的大殿下。”
男人招呼他们坐下。那个年纪大些的男人一言不发,笑着收了棋盘离开。
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等君衔走近,便托了他的手,在掌心按了按。君衔顿时感觉手不麻了,喉咙也轻松不少,“多谢圣手。”
“怎么来这里做客了?”男人听见他发出男性声音有些诧异,却没多说,只是抿着唇嘘寒问暖。他的态度像是对待许久不见又很疼爱的小辈,亲切没架子。
君衔只说是去黯之境办事,回程路过。
圣手并不理睬靖平,等那个青衣人上了茶,他亲自端了一杯给君衔,殷勤地看他喝了,又问君衔学习好不好,最近在为父亲分担公务了没有。都是些琐碎的事。君衔如实说了自己没什么志气就放弃了继承权,他笑说像是令堂教养出的孩子。
君衔好奇:母亲不是贵族出身,据说原先是在深枫边境上的猎女。没想到贵为百氏本家家主的结阵圣手,居然认识自己的母亲,听上去还挺熟悉的。他想问一下,圣手却只是含糊带过,接着又问与两个弟妹关系好不好,父母身体怎么样。君衔一一答过,圣手很认真地点头,有时还会追问,当听到翡叶的身体时,他脸上的忧郁也毫不掺假。
两人说了一会儿话,圣手用手按着眉头,“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。真难得,本来我该亲自去看看你们才行,只是身体渐渐不行了。”
君衔惴惴不安,他感觉得到,结阵圣手与自己的父母关系绝对非同一般。“有机会的话,我会再来看望您的。”
圣手温和地笑了笑,摇头。就在他笑的那一瞬间,君衔电光火石般地抓住了什么。他吓得站了起来,“您是……我母亲……”
圣手朝他摇头。“不要说了。以后有机会,说不定我们能再见面。”
告辞时,圣手送了他一方木盒。“里面有三块玉佩,带回去你们兄妹三个分了吧,红色的那块给你妹妹,能镇魂守命。”
靖平求了君衔一路,“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,我先前一直以为你知道的!”
“你别吵了,我心烦。”
直到一天一夜后,两人到了景城,君衔才不去想硕岩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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